洪处长动身前往北京前，领导很是叮嘱了他一番：咱单位明年日子过得怎么样，可就全靠你这一趟了。大机关里都是人精，你去了脑袋瓜子一定要灵活点儿。
! t3 n5 m7 p6 M% p, E/ F8 s 洪处长表面上连连点头答应，心里却觉得领导完全是多此一举。因为春节前进京“跑部钱进”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，早有自己一套固定的模式了。他很清楚，要想不辱使命，一忌谦卑过度，那样反而让人家缩手缩脚不敢帮忙，所以要把自己这张老脸当作最好的敲门砖，嘻嘻哈哈办成大事；二来机关的人都很好面子，确保事情做得隐秘是第一要务，否则既坏了人家的声誉，要办的事儿也准保泡汤没戏。( ]* s: j3 c5 A.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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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从机场打车赶到机关，他没有入住过去来京开会常住的机关内部宾馆，而是在机关大院外面，就近找了一个并不显眼的小宾馆。进了房间，按照事先圈定的名单，把带来的东西分成若干份，他就开始给相关人员打电话了。$ o. L% k* j5 F7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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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里，他先是送出一阵豪爽的大笑，接着就简明扼要直奔主题：“老朋友，我是来北京了，住在松涛宾馆呢，你能过来召见一下吗？”说着压低声音，“不过我晚上还得出去，你最好在三点之前就过来。”1 F7 R- w& s8 Q: q4 E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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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的电话他如法炮制了好几个，他当然不会糊涂，把约人的时间分开几个时段，恰到好处给错开了。" Y7 [& R" [: I; e- z, j
0 O, v; D* m2 J* a) U h; p, ` 果然，也就过了二十分钟，老孟第一个敲开了他的房门。两人热情握手寒暄，还互相拍打了几下肩膀。落座之后，问问彼此工作、家庭情况，洪处长就看似随意地走到壁柜前，从里面轻轻拽出一个精致的绿色纸袋来：“这次来也没别的东西，两盒乌龙茶，送给老朋友喝了。”+ F: J: u8 E4 J7 ^, \-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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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土特产这点小意思，老孟自然不会客气：“那就谢谢了。”伸手去接的片刻，洪处长很麻利地又往他裤兜里塞了样东西。老孟似乎一愣，可与洪处长交换个眼色，两人就都会心地一笑。' H3 r1 o9 B3 W;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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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聊了几句最近多变的天气，老孟微笑着起身告辞：“你洪大处长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吗？我也就不再打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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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处长站起身来：“好，我也不能多占你这机关大员的时间，赶快回去忙吧。”送到门口，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，“明年的机动保障计划，你可给我在5后面多加个0啊！”% u1 H% y1 L }3 _5 s- C( D3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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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孟停下脚步，盯他一眼，无奈地摇头：“好吧，哪能让你这个大处长白来一趟北京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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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这般，接下来的时间里，洪处长又连续接待了老黄、小赵和小冯几个人。每个人的情形大同小异，进门、聊天、离去的时间完全在他掌控之下，连最早给老孟倒的那杯水，虽然让过了几个人，杯中液面却丝毫没有下降。简简单单说话，利利索索办事，仿佛是大家心照不宣共同秉持的风格。% k" Q* P; K+ M
* U1 U% r+ ^7 A$ S; H1 G8 T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，本以为半天时间就可将所有事情大功告成，却在最后来的小侯身上遇到了点儿麻烦。——对他再次提出的加“0”要求，小侯居然面露难色：“洪处长，上面新来了规定，距上次翻修时间不到五年的道路，今年的计划不能安排，原来安排的那6万估计都保不住，更别说增加经费了。”: \. P/ O* P$ r% a2 y
, O0 c: M( i% |# |7 U0 \+ }1 H( b% s 对机关里的新人，洪处长还是能摆些老资格的。听小侯说完，他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悦，。沉吟片刻，这才缓缓开口：“文件我也看过，那上面说的是‘原则上’，你在大机关，可不能太教条啊！”说到这里，他冲小侯眨眨眼睛，“我也不能难为你，要不，我给你们孙处长打个电话？请他给我这个面子？”! n0 |' B; R6 T) j6 @2 a5 V
3 I; ^, e6 ~5 c' b( I 见他抬出孙处长这个尚方宝剑，小侯立马改口说道：“不用了，我先把计划做上吧，他如果要改，我一定及时告诉你，你再打电话也不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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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* f' Z4 c: j# l9 U 送小侯出门，看着他在走廊尽头消失的背影，洪处长忍不住摇起了头：“年轻人，还是没经验啊，等会儿我就和你们处长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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